《霸王别姬》作为一部张国荣参演的经典电影，它的名声我一直是知道的，但却始终没有能够有机会观赏。前不久得以完整欣赏这一部经典巨作，有了不少新的发现和体会。

    都说“旧社会把人变成了鬼，新社会把鬼变成了人”，对于演员这个行当，这句话形容得真是太贴切了，甚至，有点过分贴切了。影片中，戏班老板关爷把唱戏看成是下九流的行当。但即便是这下九流的行当，也不是轻松能够做的。程蝶衣开始学艺时，只是个八九岁的孩子，但为了能进戏班，只能生生用菜刀将自己的六指切掉。而这只是他受的头一茬苦。之后学艺的日子，则是伴随着打骂和体罚度过的。姿势不对，打；唱错了，打；私自出门，打；甚至没有任何错误，也是打，就为了要长长记性。这样的苦日子，直到程蝶衣和他的师兄段小楼成了角儿，才算完。而同时他们的师兄弟们，那些没有成角儿的人呢，电影里没有说，但角儿就那么几个，戏班却如恒河之沙，想必，他们的命运并不会太好。程蝶衣和段小楼成了角儿后，每次出场，他们都能收获观众们及其热烈的欢呼和丰厚的收入，类比于今天，就是偶像出境，粉丝团们疯狂追星和大赏。

    反看今天的演员们，只要能生得，或者整得一副好皮囊，根本不用经历什么勤学苦练，就能坐拥一批拥趸。演技全靠瞪眼，台词全靠后期，武戏都是替身。哪怕这样，寻常人几辈子都赚不到的片酬大把大把地收进来。这是现在科技不发达，等以后技术先进了，只要用仪器给他们的脑袋做个扫描，直接移花接木到替身身上，一部戏就算成了。

    程蝶衣的经历，是一个完全为艺术痴狂的人的经历。他只是为了艺术的发扬和传承，根本不去顾及其他。袁四爷能提供靠山，他就甘愿向袁四爷献身。日本军官可以将京戏发扬到日本，他就给日本兵唱戏。样板戏改变了戏剧的服饰，他就旗帜鲜明的予以反对。而正是程蝶衣这样只顾追求艺术的性格，为他最后的悲剧，埋下了伏笔。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太不讲政治了。程蝶衣的命运，随着抗战的结束，就开始一路向下。

    《霸王别姬》最经常被人提起的，就是程蝶衣饰演者张国荣戏里戏外的同性恋身份。程蝶衣一直深深爱着他的大师兄段小楼，在见到段小楼妻子菊仙第一眼起，就充满着浓浓的醋意。整部电影，也始终贯穿着程蝶衣和菊仙为了争夺段小楼而激发的各种矛盾。但毕竟段小楼喜欢的是女人，程蝶衣无论如何用尽手段，仅凭性别这一项，他就没有任何一丝的胜算。最后，在程蝶衣和段小楼一起被批斗时，菊仙站了出来，护住了段小楼，但程蝶衣只能自己一人承受，甚至，还要经受来自自己所爱的人的揭发。

    影片的结尾，文革结束，程蝶衣和段小楼应该也都已经得以平反，按理说，程蝶衣的艺术之路，终于迎来了起飞的可能，但他却在和段小楼演《霸王别姬》这一段的时候，拔剑自刎。程蝶衣就像虞姬那样，死在了爱人的身边。他们是果真不知道，他们是可以活下去的吗，恐怕不是。但是，活了下去，自己所爱的人却必定会越行越远，那么，未来也就失去了活着的意义了，不如趁着爱人尚在身边，将这一刻凝聚成永恒。谈到这里，我似乎有点明白，为何影片一开头，小癞子会在塞满了一嘴的冰糖葫芦后上吊自尽了。所以，程蝶衣对于爱情的追求，远在对艺术的追求之上，只是这种爱情并不为世俗所容忍。最终，程蝶衣因为艺术受尽了折磨，但最终杀死他的，却是爱情的不可得。（林  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