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记得故土那棵槐树的样子和香味……
槐花热烈
那棵老槐树早已经虬枝盘旋,以一副苍劲的样子守护在老房子的身旁。那树干干粗敦实,枝枝条条盘旋地向云霄插去,粗粗细细,高高低低,又向四周扩散,曲曲折折,疏疏密密,乍一看看不清枝条的走向。北风呼呼,枯叶飘落,黑褐色的枝干上除了一个脏兮兮的大红蝴蝶结,别无他物。春风一来,一片片嫩绿的新叶悄然冒出,随着东风愈暖,小叶子长得愈加欢实,这不,才几天,就是一片繁荣的盛景。这片葱绿的风景,深深地镌刻在村人的心中。
夏风去了,槐花盛发,不与百花争艳,很普通的一串串碎白花,却又是一道美丽的风景。五月槐花开,开得浪漫,似捧手中用来告白的那几束花;开得静默,静静的含着笑意。也开得热闹,村人聚在这素白的花伞下乘个凉,拉拉家常,又看槐花香满楼,
我在槐花下的日子是香甜的。奶奶拿着织线,我抱着木头椅子,到了槐树下,奶奶织起了手中的布,我爬上了槐树那粗大的树干。踩着老树干裂的树皮,我到了目的地,找到了大红蝴蝶结。奶奶在树下冲我喊,宝子,把红结拿下来吧,要洗洗了,把前几天我新织的系上哦。我小心翼翼地取下那根蝴蝶结,听奶奶说,那是在我出生时按习俗绑上的。那时,绑在一根新枝上,开得最热烈的槐花旁,蝴蝶结还显得松松垮垮的,如今,蝴蝶结被撑得断了好几根线条。再打上一个新的蝴蝶结,新日子要来咯!
槐花飘落
秋时,槐花落了,静静的躺在白青石板上。即应来日去,九陌踏槐花。日暮了,爷爷背着柴火从山上跌跌撞撞地跑了下来,他要赶在日暮前,把柴火砍了,明早好来得及赶集市。爷爷喜欢在槐树下干活,他总说多闻闻槐花香对身体好。爷爷总是驼着背,大概是背木柴烙下的病吧,但有人说是生活的重担压得他直不起腰。幸好,有你,槐花,陪伴了老人家五十多载。狠力的手法,千斤的斧子,还有成堆的木柴,不过,爷爷是那么开心,笑着,笑着,从未停止手中的活。弯下腰,抡起斧子,向着木裂处,啪嚓,一节长木被对半劈开。尔时,我总是静静地看着这一幕和谐的一幕,竟发现爷爷与老槐树早已缺不了对方。
村人们路过槐树时,习惯于仰望,习惯于吸一口沁人心脾的槐香,习惯了有老槐树庇护的生活。花落了,只仍有余香淡淡,香飘十里。曾经的槐树下,黄发垂髫,怡然自乐,一片烟火气。
槐花作尘
零落成泥碾作尘,未有槐花笑。轰隆,老房子被拆了,老槐树轰然坠下,爷爷奶奶和我只是默默不说话。虽然农村拆迁是常有的,但,那是我们家几几辈辈的念想啊。
沉寂。死一般的沉寂。
总丢失了些什么逝去了,是一棵树,一座房,一家人的念想,一村人的美景,还是你我的欢笑,暖心的陪伴,或者,还有什么我没考虑到的,毕竟那时还太小……
和父母来到城里,这里也种植了不少槐树,它们挺拔,翠绿,笔直,高大。但,还是那棵墨黑色的老树更有烟火气。
山河远阔,仍记那人间烟火,老槐树就是烟火的飘聚,何时才能与你再重逢,嗅到童年的槐花香。(吕嵩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