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块“惊堂木”

  

  “爸爸,我们学校举办家教故事征文活动,要求家长参加,您不妨写写吧!”五一放假期间,女儿递给我学校发的一份以“家风化雨———我的家教故事”为主题的征文通知。尽管我大学毕业后一直从事与文字有关的工作,一时之间竟然也不知何从落笔。正当我苦苦酝酿之际,校长发来了期中考试成绩,女儿年级排名由上学期期末近90位回升到20余位。这让我不禁想起了曾经与女儿讲过的关于一块“惊堂木”的故事。
  说起“惊堂木”,看过古典戏文的定会知道这是旧时官老爷审案时用以敲击案桌的长方形小木块。而我所讲的这块“惊堂木”,其实就是我上高中时卖棒冰用过的小木块。虽然这木块只有盈掌大小,极为普通,我却将之视作“传家宝”珍藏至今,并希望它所赋予的那股坚韧、向上的精神被自己的后代传承下去。
  第一次与女儿讲关于这块“惊堂木”的故事,是在2012年她读小学四年级时。
  记得那年暑假,女儿作为篮球特长生被萧山区少体校选中,由衙前农小转到区女篮培训基地———湘师附小上学。那时,我们一家住在衙前镇上,女儿每周五放学后才能回家,周日下午就要早早地赶到学校参加训练,每天清晨和傍晚都要跟随队友们在操场上各跑10圈,晚上还要赶在熄灯前完成老师当天布置的作业。
  “流血流汗不流泪,掉皮掉肉不掉队!”篮球训练中,发生意外摔倒受伤也是司空见惯的事情。过了个把月光景,女儿就打起了“退堂鼓”。有次周末回家,女儿就怯怯地跟我说不想继续练篮球了。
  作为父母,有谁不疼爱自己的子女?女儿那近乎乞求的眼神,让我内心不由得感到一阵酸楚。是啊!对于一个年仅10岁的女孩来说,从乡下转到城区,父母又不在身边照顾,要独自面对一个全新的陌生环境,还要兼顾学习和训练,这不能不说是一个很大的挑战。
  “既来之,则安之”。我必须耐下心来开导女儿,希望她在困难面前不轻言放弃,能够懂得“坚持就是胜利”的道理。于是,我就与她促膝长谈,娓娓地讲起了我青春岁月中那段卖棒冰的经历———
  “你爷爷1979年车祸后身体一直不好,为了将我和你姑姑抚养大,没日没夜地劳作。在我高中毕业那年,你爷爷因积劳成疾,英年早逝。你爷爷去世前一年,爸爸18岁,觉得自己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了,理应主动为家里分担一些什么。于是,趁着学校放暑假,爸爸就决计卖棒冰。”
  “卖棒冰至少需要准备三样物件,一是自行车,二是棒冰箱,三是小木块。自行车是从亲戚那里借来的,棒冰箱是从同学那里借来的,而用于敲击棒冰箱的小木块,类似古代审案时官老爷手上拿的‘惊堂木’,则是爸爸自己动手做的。”
  “天刚破晓,我就骑上自行车前往山外的镇上进棒冰。骑了四五十里的崎岖山路,到达目的地时,太阳已半天高了。进好棒冰后,尽管我很用力地蹬着车,到家时已是正午时分。匆匆地喝了几口稀饭,爸爸就背着棒冰箱,头顶烈日,穿街走巷,用小木块‘啪———啪啪’敲击着棒冰箱,哑着喉咙大声吆喝着:‘棒冰,棒冰,买棒冰喽!’”
  “因为8月份要回学校补课,爸爸在7月底结束了卖棒冰。当我将卖了12天棒冰赚来的150元送到你爷爷手中时,他的眼里闪动着泪花,仿佛有千言万语要说。那块至今还保留着的‘惊堂木’,见证了爸爸青春岁月中那段难忘的‘光荣史’,不但让我体验了生活的艰辛,还培养了我坚韧、向上的精神!”
  听完我的讲述后,女儿若有所悟地说:“爸爸,我懂了!”
  之后,女儿果然“懂了”。通过辛勤付出和不懈努力,她变得越来越坚强,犹如一只打不死的“小强”。
  在湘师附小的三年,女儿从体育委员到副班长、班长,还兼任篮球队队长,并先后率队取得区、市两级女篮比赛第一名和全国U13女篮比赛南区第六名的好成绩。进入高桥初中后,她又被推选为班长和学生会干部。虽然学习成绩有起有伏,离出类拔萃尚有不小差距,但令人欣慰的是她乐观阳光,身上始终洋溢着一股坚韧、向上的精神。
  我想,或许就是这则“惊堂木”的故事对女儿产生了积极影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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