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的记忆里,南方多阴雨,北方多风雪,离家也已经快两个年头了,没见雪让我误以为一年还没有结束。
十月份老爸打电话问什么时候可以回家,我开玩笑说等门口的路修好了,过年就回来了。如今门口压垮的路已经修好了,弟弟也放假回家了。老母亲老父亲一早就在村口张望,而因为疫情的原因,我选择了留杭就地过年。
“不回来正好,省得我辛辛苦苦做年夜饭你们爷三吃,吃一半倒一半还糟蹋粮食”,视频里老妈没好气的怼了我几句,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可时隔不过三天,我却收到了一个沉甸甸的箱子,里面是保鲜膜一层又一层裹起来的羊里脊和一条后腿,还有一捆一看就知道是外婆家自己做的土豆粉,粉条上夹着一张纸条,歪歪扭扭写着“冻主运书的,早些个吃完,不老方坏老”。老妈小时候家里穷,没上过学,自学写的摩斯密码连亲儿子都得翻译老半天。
喜欢吃的东西太多太多了,自己也说不清楚,不过好在老妈一直都记得我从小喜欢吃羊肉炖粉条。外婆家每年手工做的土豆粉,只要老妈去串门,总能少个好几捆。想想真同情外婆,怎么生了这么个丫头,但还是忍不住给她竖个大拇指,反正我是不敢明目张胆“拿”的。小时候去外婆家偷懒不写作业被外婆拿柳树条子在屁股上抽的阴影可不是一天两天能消的,到现在想起来都火辣辣的疼呢!之前听说我过年要回去,老妈大老远去农贸市场买了头羊,我问她为什么不直接买羊肉,省得收拾。她说买的羊肉不新鲜,不新鲜我不爱吃,浪费,让我感动的稀里哗啦的。而现在虽然不能归家,老妈还是将羊肉粉条连同家里的思念一起打包寄了过来。
小学每天回家,老妈的唠叨听的比紧箍咒都烦;初中一周回次家,家里的小猫也会偶尔怕生;高中一月回次家,临走时包里总是鼓鼓囊囊;大学和工作之后一年回次家,家里的季节只有冬季,春夏秋都渐渐模糊了影子。儿时的玩伴早已散落在远方,嬉闹的笑声依稀还在耳边回荡,青砖绿瓦也还是当年的模样,只不过乡愁从小时候外婆手里的柳树条子,变成了现在沉甸甸的快递箱子,从小时候老爸的沉默寡言,变成了现在的欲言又止,从小时候老妈的不厌其烦,变成了现在的口是心非。巷子里的青石板已经结了厚厚的青苔,邻居家小孩的哭闹也不会再让人惊慌失措了。无论你功成名就还是铩羽而归,梓乡路,都不远。疫情过后,我想回去看看小时候大到无法逃离,现在却小到可以装进口袋温暖游子心扉的那一排排青砖绿瓦。(陈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