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想说说我曾经摆地摊的经历。大概是2010 年6 月左右，我的朋友手上有一批从厂家拿来的外贸T 恤和背心，这批T 恤普遍偏小，且弹性较差，略厚。衣服很便宜，朋友以10 元一件的价格卖给我，并且承诺我若卖不完可以退还给她。于是，我开始了摆地摊的经历。

六月的某个星期天，我和我妹妹起个大早，从家里带了一块粉红色的油纸、一个小凳子跑到镇里的街上卖衣服。我们依次将不同颜色的T 摊在油纸上，并且在旁边树一块纸板标明价格：15/ 件。

为了体现广告效益，我穿了同款的大红色T 恤，在此之前我从未试过这么鲜艳的夏装。时隔多年，我依然记得那天的顾客云云。

刚摆好摊，就来了一个老头，收了我一元钱的地面卫生清理费，并给了一张黄色的收据。

一开始，我们难免无所适从。早上六点多，天气阴凉，我们在树荫下和一位带孩子来拔牙的妈妈聊天。一来二去，就熟悉了。太阳渐猛，人员流动大起来。那位妈妈向一个路过的女人打招呼，两人寒暄几句，那个妈妈说：“买件衣服去吧？”那女人真买了一件，淡绿色的。我们就这样促成了第一笔交易。

随后，陆续有人问津，因价格与地段的原因，来问价的都是身材偏胖的大妈以及七八十岁的老头。而我们的货，能穿上的人必须身量偏小，老实的我们一一回绝了他们。

无奈间，有一个男人骑着自行车停在我们前面，也不下车，居高临下地问我们：“我小孩二年级，可以穿吧？”我们点头，其实心中也没把握，他挑了两件S号，墨绿色与蓝色，扬长而去。

有个中年妇女，看中一件彩色背心，坚持还价，丝毫不顾我们拒绝，半个小时后我们被她的毅力折服，以13 元的价格让她满意而归，而我们已经被她磨得奄奄一息。

中间我还赚了一笔，有个打扮相对时尚的姑娘过来，看中一件白色紧身工字背心。我咬牙，开口25 元，绝不还价。结果姑娘二话不说喜孜孜买走了。

那天摆摊时还遇到了我的表弟，在我们的声讨下他也过来帮我们摆摊，小伙子起先还不好意思，但随后就豁开架子，卖力得很，尤其是遇到他的同学，更是强势推荐。

还遇到过一个对某一件背心超级热爱的女人，让我们千万不要卖掉，等她马上办完事后过来买，我被她的热情感动，坚持着没有卖，但直到大太阳晒得我们无处遁形，她仍没有出现。

令我印象深刻的是一位带着初中女生的妈妈，她很喜欢那些T 恤，刚好身材瘦削，非常合身。她的女儿跃跃欲试，也想买件粉红色的T 恤，结果被她无情呵斥，然后自己开心地买了两件，看得我们目瞪口呆。

那天，我们生意基本上还算过得去。一星期后我又去夜市摆摊，才摆了半个小时就遇大雨，仓惶而逃。但尽管如此，我仍然卖出了八件衣服。

家母是反对我去摆摊的，大约她觉得此等职业不上台面。但事实上摆摊带给了我不少乐趣，那种乐趣缘自于接触不同人带来的那种新鲜感与差异点，正如有个帖子中所说“做销售的乐趣与寓意之一，就是你观察和认识了人的多面性、无常性、惯性、非理性、狡猾、率真，还有无数的琐碎片段。你进一步了解你自己和你的顾客，但你真的很难了解每个人的下一刻。你甚至抓不住当下。这是有趣的地方，也是挑战的地方。”同时，我也真实感到，做生意其实是来钱比较快并真真切切看得到钱流动的一门行当。

那次衣服卖下来，我给自己留了几件，其中一件是天蓝色的T 恤。这件衣服后来作为我和家属扯证时拍结婚照时所穿的衣服，这大概也是最为便宜的结婚照衣服吧，10 元一件。权当作这摆摊时光的纪念罢。

（陶益萍）